黑貓的午睡

灌籃高手衍生。流→良。全年齡。原作程度的良→彩提及。

高二流跟高三良，小楓絕讚單戀中。有智慧型手機的世界。應該算是CP未滿的程度。

催眠哽，不過小楓很乖，所以沒做太多不該做的。

 

 

　　午休時間，大口大口將便當扒完後一人溜上了頂樓，流川忍不住又將手機拿起來，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，即使靠牆坐在短短的陰影下．他仍是以一隻手遮擋光線，以查看亮起的螢幕。螢幕上的app圖示並不多，其中一個格外突兀，艷麗的、有毒般的糖果配色，並且沒有顯示出應用程式名稱，散發著可疑的氣息。

　　確實是非常可疑的app沒錯，那是班上和流川還算相熟的幾個男同學，竊竊私語地討論在不明網站上看到的──催眠app。

　　想也知道是騙人的吧，流川並沒有興致加入話題，只是他們聚集在了自己的位子旁。像這樣的app當然不可能大喇喇地放在應用程式商店給人下載，而是要透過網站提供的連結安裝，結果在場只有流川使用的是安卓手機，能夠進行這樣風險自負的行為。

　　即使這樣也沒有安裝的理由。同學們有些興奮地壓低著聲音說，網站上寫著被催眠的人會聽話做任何事。

　　「那是犯罪吧。」流川冷冷地說，旁邊的人尷尬地笑了，搔著頭。

　　「只是說說嘛！流川不會有這種幻想嗎？如果喜歡的人對你百依百順，會想讓對方做什麼……」

　　「流川大概不用用幻想的吧。」另一個人吐槽道。

　　「啊！帥哥真可惡！」

　　雖然有些低級，但以男子高中生來而言也只是普通的打鬧，流川聽了卻似乎有些怏怏不樂，以手機連上了那個網站，點擊下載連結。

　　「咦！真的要裝嗎？會不會中毒啊！」

　　「反正流川的手機根本只用來設鬧鐘起床打球吧。」

　　也有拿來聽音樂，但流川只是在心裡反駁了一句。確實整支手機初始化也沒什麼困擾的。

　　結果，那個app打開只是整個螢幕顯示奇妙的動態色彩，搭配詭異的背景音樂而已。在場每個人都看了一輪，並沒有感覺到什麼變化。果然是惡作劇嘛、被擺了一道！說著笑著，話題就結束了。

　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，流川卻又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，拿起了手機瞪著那個鮮豔的圖示。

　　如果喜歡的人對自己百依百順，會想讓對方做的事……就算之前沒想過，現在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了。

　　更何況也不是完全沒想過。幾乎每天都見面的人，帶隊很鐵腕，雖然練習結束後對學弟就不擺什麼架子，但唯獨在彩子學姐面前，會熱切地搖著尾巴聽從發落。如果那樣的態度是對我的話……並不是完全沒想過。

　　點開那個app，俗氣的音樂流瀉出來，這種東西一點用也沒有。

　　「流川在看什麼啊？」

　　說話的人站在前方，蹲了下來去看他的手機螢幕。大概是覺得流川這樣盯手機很稀奇吧，缺乏邊界感地靠了過來。

　　沒注意到有人、還正是讓他想得出神的宮城學長本人過來，逮到他在用那個包藏禍心的app，流川嚇了一大跳，手機啪一聲摔在地上，他以罕見的笨拙姿勢撿起來、迅速地刪除應用程式。

　　如果是平常，學長一定會笑著問他那麼慌張幹嘛，但對方什麼也沒說，而是維持著蹲下身、拉長脖子探頭的姿勢。

　　不對勁。流川爬起來，去碰他的肩膀。

　　「宮城學長？」他小聲地喊，對方抬起頭，「聽得見嗎？」

　　學長的表情，如夢似幻，平時打球總是閃耀著專注光芒的雙眼，現在卻顯得非常迷濛，好像把全心全意都交給了自己。看到這樣的宮城，流川感到心臟突地猛跳了一拍。

　　「嗯……有聽見……」聲音也和平常不一樣，軟呼呼地，語速很慢，彷彿還沒睡醒，「流川說的我都會聽……」

　　流川那下睫毛纖長的、目光銳利的雙眼，現在傻傻地睜大了。

　　這是催眠app發揮效果了嗎？為什麼偏偏是對宮城學長？他反射性想再檢查一下那個app，才意識到剛才如同湮滅證據一般刪掉了。當然，就算檢查大概也找不出原因。

　　輕輕拉一下袖子，宮城就像是理解了暗示，慢慢站起身，依舊一臉著迷地望著流川。

　　如同幻想成真一般的好事，但就算是這樣、學長現在很明顯意識不清，趁人之危是不可以的……

　　『如果喜歡的人對你百依百順，會想讓對方做什麼？』

　　宮城抬臉看著他，等待指示一般。十六歲的少年心中天人交戰，這種機會大概一輩子也沒有了，只要、一下下就好……

　　「學長，」他開口時覺得喉嚨很乾，「可以，摸我的頭……」

　　宮城馬上抬起了手，流川趕忙低下頭。學長兩手撫弄他的黑髮，像在摸一頭貓，也像他平常情緒高昂時鼓勵學弟那樣，只是從來沒對流川這麼做過，大概是自己太高了吧──每次學長笑著用拳頭輕輕砸他肩膀時，流川都這麼想。長到這麼大，第一次覺得長得高也有缺點。

　　「流川，好乖好乖……」宮城以那軟綿綿的語調說著。

　　好開心、超級開心。簡直可以一輩子就這樣被摸下去。但流川終究還是直起了身子，白皙的臉浮著紅暈，像是剛打完一場激烈的球賽。急促的呼吸也是。

　　他看見宮城雖然還是雙眼迷離，嘴角卻帶著淺淺笑意。那一定不是有意識的。可是，好好看。學長是個愛笑的人，明明看得很多了，卻永遠想多看一點。現在的學長，不管是這個要求，還是其他的要求，都會一口答應的吧，就像彩子學姐每次讓宮城學長做什麼，他都像是在聽清楚對方的要求之前，就已經準備好答應了。

　　如果對自己也能那樣的話，這類的念頭，並不是沒有過。

　　『那是犯罪吧。』明明是自己這麼說的，但剛剛已經起了個頭，就更加忍不住了。

　　「學長，可以跟我牽手……」

　　「嗯。」宮城握住他的手。在球場上也會擊掌的，小他一圈但有力的手，現在被他緊握著。

　　「可以，叫我楓……」

　　「楓。」

　　流川忍不住兩隻手都握住了宮城的右手，宮城見狀將左手也搭了上去。學長那像是永遠微微噘著的嘴，好想親啊，但那實在是太超過了吧？要被警察帶走的吧？就算學長可能不會記得這些事。

　　對，學長不會記得這些事。流川突然覺得腦袋稍微冷靜下來了。只是自己單方面的意思罷了，學長不是因為喜歡他，才握住他的手，喊他名字的。

　　為此感到暈陶陶的自己，也是醜態盡出了。

　　但是，流川閉起了眼睛，就算知道是夢，只要是美夢，也不會有人想提早結束。

　　「學長，」

　　一件事就好，再做一件事就好。

　　「可以讓我枕在你的腿上……」

　　「當然，楓。」

　　學長的聲音非常溫柔。

　　今天的天氣很不錯，接近夏季了，但還沒到真正熱起來的時節，澄澈的藍天與看起來很柔軟的白色高積雲。本來就是想著，今天的天氣很適合睡午覺，才跑上頂樓來的。先前也在這裡遇過宮城學長幾次，那個人，從來不會對他翹課睡午覺的事情說教，因為他自己也常常是翹了課跑來的。有次流川躺在頂樓時，宮城還坐在一旁看課外書。

　　學長不會知道，那是他第一次打定主意要睡午覺，卻沒能睡著。閉著眼睛，聽旁邊的人翻動書頁的聲音，偶爾自言自語。等到對方總算起身離開，干擾消失了，卻又覺得有點失望。

　　就在剛才流川吃午飯的位置，宮城坐在地上，併攏了腿伸直，讓流川枕著。流川臉朝內，黑髮散在同為黑色的制服褲上，長睫毛搭著白皙的臉。雙眼輕閉，可以聞到學長身上淡淡的香水味，感受到身體的熱度。

　　感覺很好，很開心。

　　「學長……」開心到，忍不住還想多提一件事，明明剛才想著是最後一件了，「摸我的耳朵……」

　　「好唷，楓。」

　　剛才如願以償握在手裡的那隻手，輕輕摸著流川的耳殼，偶爾還捏一捏，流川沒有要學長停下，對方就慢慢地摸著，像是要記住流川耳朵的形狀一樣，手指沿著每一處凹凸細細撫摸，非常舒服。

　　這樣就好了。像這樣躺在學長腿上睡一頓午覺就很好。雖然事實上，想請學長做的事情還有很多，想要學長給自己抱一抱，親一親，摸一摸；想要學長和自己牽著手回家；想跟學長有多一點獨處的時間；想要學長答應以後球都傳給自己。

　　既然那些都沒辦法，現在這樣就好了。曬在身上的陽光，和宮城學長的手都暖暖的，流川也變得迷迷糊糊。

　　午休結束的鐘聲，響遍整個校園，宮城眨眨眼睛，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坐在了牆邊，一低頭看見流川像頭大黑貓似的，腦袋擱在自己腿上午睡，自己的一隻手還放在流川的耳朵上。咦，這傢伙，連耳朵都很漂亮，在這之前宮城從來沒想過耳朵還有分漂亮不漂亮的。

　　他滿頭霧水，輕輕扯了扯學弟的耳朵：「這是什麼狀況啊？流川同學？」

　　宮城看見流川的眼睛瞬間睜開，正想著這小子是真睡著還是沒睡啊，接著對方如同被小黃瓜嚇到的貓，身子彈了起來還手腳並用往後退了好幾步，拉開兩人距離。

　　那個流川居然會這樣子，雖然還沒搞懂是怎麼一回事，宮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　　「怎麼搞的，你睡昏頭了？還是我也睡昏頭了啊……」宮城搔了一下茶色的頭髮，「我記得上來頂樓，看到你……咦午休已經結束了？」宮城從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查看時間。

　　流川盤腿坐著，身桿拉得很挺，簡直像是等著被訓話一樣。臉紅通通地，好不容易開口後說的是「對不起」。

　　「什麼？突然就道歉很可怕欸！」宮城不由得抱住自己肩膀。

　　「是我的錯，那個，」他頓了頓，「不小心，把學長催眠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？」解釋了完全沒有比較明白。

　　「同學間開玩笑載了個app……沒想到會對學長有用。」

　　流川真的不是特別擅長用言語說明事情，宮城在腦內拼拼湊湊，好像是有印象看見流川的手機螢幕，那之後的事情就沒印象了。

　　「騙人的吧？什麼app？」

　　「……已經刪掉了。說是可以把人催眠的app。」

　　「哪有這種事啊……」怎麼想都難以置信，但是，流川也不是會編這種無聊謊言的人，更何況他現在低著頭死命盯著地板，好像想在上面看出一個洞然後鑽進去。

　　「我什麼記憶都沒有，有發生什麼事嗎？」宮城看見流川微微地更加低下頭，心中浮起一絲不安，又故作輕鬆地笑著說：「你不會趁機對我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吧。」

　　這樣說，本來是緩和氣氛的目的多一些，然而流川卻一瞬間全身僵直，抬頭的動作非常不自然，看向他的眼神，還十分心虛。這樣的反應，讓宮城真的有些擔心了，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。身體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，也很難想像那個籃球癡流川會做什麼低級的事，甚至還是對他這個學長……所以那個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？

　　「對不起。」流川又道了一次歉。宮城拼命維持住一派輕鬆的表情。

　　「喂喂喂只是道歉根本什麼都搞不懂啊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　　流川抿緊薄薄的嘴唇，到剛才都還泛紅的臉頰，現在卻顯得蒼白，像是非常緊張。緊張？那個流川？

　　「一時衝動做了不應該的事……」

　　「呃，我不生氣，跟我說吧。」不禁變得有些像在哄小孩，還作出了不一定能履行的保證，但宮城實在太想知道答案了。

　　流川再次盯著地面，好像想確認那個洞有沒有及時出現，當他開口時甚至有些結巴：

　　「摸了、頭……」

　　「欸？摸了我的頭？」宮城愣了一下。

　　「讓學長摸了我的頭……」

　　四周安靜了一秒，接著是宮城的大笑聲。

　　「什麼呀！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隨時可以幫你摸啊！」

　　只是這樣的事，為什麼要帶著視死如歸般的神情？自己剛才居然還認真擔心了起來，流川就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嘛。宮城克制不住地笑著，身子朝前探，伸出手作勢要摸流川的腦袋，然而，學弟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──用的力氣還不小，認真要阻止他撫摸自己。

　　「還有其他的事。」流川盯著他的臉，大有破罐破摔的態勢。現在的我沒有接受學長摸頭的資格，像是這樣必死地緊抓住了他。

　　「欸？」

　　「我要學長……喊我的名字。」

　　「嗯嗯？」事情從滑稽變成難以理解。

　　「還要牽我的手。」流川繼續說，似乎打定主意一口氣坦承了，「讓我躺在學長身上睡覺。並且摸我的耳朵。」

　　「咦咦……」

　　什麼意思啊。宮城陷入了混亂，雖然解釋了為什麼自己回過神來時是那個狀態，但這一連串行動有什麼意義嗎？是出於好奇心？正好有這個機會，就試試看跟別人這樣做是什麼感覺？

　　流川放開了他的手，垂下眼瞼，長長的睫毛，看起來更加地明顯。

　　「對不起。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。」

　　高大帥氣的學弟低著頭這麼說，宮城從來沒想過這個人，居然會讓他一瞬間感到對方可憐兮兮的。

　　「沒……沒事啦！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啊！」甚至感覺必須安慰一下對方，宮城慌張地回答。

　　流川猛然抬起頭，卻是一臉不滿，還稍稍瞇起了眼睛：「不是大不了。學長要再有警覺一點。」

　　「警覺什麼啦！」宮城啼笑皆非，他沒生氣，難道流川還反而不高興了，「就真的沒什麼啊？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傢伙！雖然不能理解這樣有什麼樂趣就是了……」

　　這就是所謂的沒有警覺性啊，流川抿緊了嘴，同時感到微妙的挫敗感，宮城學長完全沒有把他當那方面的對象嘛。

　　宮城徹底誤讀了學弟的氣餒神情。

　　「不過，你說的也對啦，不管實際做了什麼，在對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總是不太好！」他以指尖搔了搔臉頰，掩飾著尷尬：「但反正，已經不會再用那個奇怪的app了嘛，沒有下次了？」

　　流川搖了搖頭。

　　「沒有意義……」他小聲地說。

　　「哈哈，就是說嘛。」

　　學長笑得很輕鬆，流川反而感覺一口氣梗在胸口。什麼都沒有傳達出去啊。雖然他真的不擅長這個，但在這一瞬間，無論如何都無法就這樣讓話題過去。

　　「因為、最想要學長做的事，催眠也辦不到。」像是還來不及思考，句子就蹦了出去。

　　宮城學長眉峰高聳的眉毛，其中一邊挑了起來：「哦？有那種事？你還想讓我做什麼啊！」

　　「我想要，」流川直視著宮城的眼睛，「宮城學長喜歡我。」

　　「欸。」宮城發出短促的音節。喜歡也有普通的意思，但流川自白的那些奇妙行動跑過宮城腦袋，指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意義解釋。

　　「喜歡當然是喜歡……」馬上認定了是自己想歪，宮城故作鎮定地回答。

　　「跟我交往的喜歡。」流川打斷他，「戀人的喜歡。」

　　這次，總是伶牙俐嘴的宮城學長，一下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小麥色的臉龐，浮起了紅暈。

　　「……啊？」最後好不容易說出口的，也只是這麼一個聲音。

　　看見這樣的學長，流川感到異樣的滿足。那樣，害羞得不知所措的表情，總算也對自己展現了啊。

　　「學長聽到我說的話了。下午部活見。」

　　流川站起身，拍了一下制服褲上的灰塵，從容離去，留下宮城一個人坐在頂樓，抱住頭。

　　「啊啊啊啊啊──？」

　　周遭沒有其他人，宮城無所顧忌地發出了心底的吶喊。

 

　　

-end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