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Good Soldier Obeys without Question〈四〉

美國隊長電影衍生,Rumlow x Bucky。
ABO設定,A!Rumlow/O!Bucky。







  每個alpha士兵都該有個omega伴侶戰友吧?

  這個突然浮現的想法被Rumlow自己笑著抹去(他咬著菸因而笑得有些猙獰),能像冬兵這麼優秀的omega士兵可不多──「性別歧視!」他彷彿可以聽見某些團體這樣大喊著,對此Rumlow掏了掏耳朵──但如果他們夠優秀,又不是恰好處於發情期的話,連結所帶來那超乎默契與直覺的配合度,可是再多訓練都無法達到的。

  Rumlow想錯了一件事,像冬兵這樣優秀的士兵無論哪個性別都不多。

  所以和冬兵共同作戰才會帶給他這麼大的優越感。那就像是,一頭訓練精良、人人避之不及的肉食野獸,獨獨聽命與你,甚至會叼來餐盤等著你給飯一樣。

  而在他們動身飛回美國前,他還真的把冬兵的那份口糧遞給了他。說是口糧並不盡正確,並不是那種封在真空包裝中味同嚼蠟的東西,而是真正的食物,熱騰騰、散發著香味、油脂會漸漸浸透紙包的。有點像塔可捲,但內容物和調味不盡相同,餅皮也非玉米粉製成,是當地的特色食物。作為晚餐他們一人得到了一個,冬兵的則被交給Rumlow代為轉交。

  小隊成員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,沒有人不識趣地來加入Rumlow與冬兵,所以他們兩人沉默地靠著牆,各自剝開捲餅所包著的紙。Rumlow偷瞄冬兵的吃相,其實沒什麼特別的,只是冬兵吃東西這件事本身就值得一看。好像只有這種時候有機會看見冬兵嘴巴大張,露出牙,因為冬兵平時即使沒戴著那面罩,也不會扯開喉嚨嚷嚷。

  接著那整齊的白牙合攏,將捲餅咬去大半個。冬兵臉頰塞得鼓鼓地嚼食起來。

  Rumlow笑了出來,噴出一些碎屑。冬兵皺起眉頭以詢問的眼光看了他一眼。

  「吃得像個小孩一樣。」Rumlow說。這並沒有解開冬兵的疑惑,但他已經將臉轉回正面,專心吃他的捲餅。

  冬兵在這方面依然效率極高,他將包裝紙揉成一團時Rumlow才吃了半個,很大部份也是因為Rumlow認為現在不趕時間,他可以慢吞吞地吃,每咬一口就思考一分鐘人生。接著他注意到冬兵在看他手上的食物,便遞了過去,直接湊到他臉前。

  冬兵就著他的手直接吃起,這回斯文許多,沒再塞滿嘴。

  Rumlow心不在焉地望著別處,掃了一眼他的隊員都在。抓著捲餅的指尖傳來振動。他不經意抬高了手,於是冬兵稍稍昂起下巴咬那捲餅,Rumlow注意到後,心中有股衝動把手腕提得更高,但他最後還是放低了些,直到把最後一塊推進冬兵口中。

  吃完後冬兵抹了嘴,也沒道聲謝,但Rumlow也不認為有需要,他同樣把紙揉成一團。

  一個小時後他們飛往美國。Rumlow被告知要將冬兵帶往某個地點,於是他讓小隊解散,示意冬兵跟著他,帶著飛行的疲憊下到那個研究室裡,看著他們將他凍回去。

  在入艙前,剝得赤裸的冬兵一度停下了腳步。拿槍指著他的武裝人員正要開口喝斥,Rumlow便走上前,輕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  「下次見,士兵。」

  冬兵的目光仍低垂著,彷彿沒感覺到Rumlow的手,沒聽見Rumlow的聲音,但邁開了腳步。

  艙門關上時冬兵卻是緊盯著他的,那模樣看上去竟然有些委屈,直勾勾地叫人心底發寒。

  離開時Rumlow還在想冬兵臉上的表情,然後莫名來氣。他得被冷凍起來又不是他的錯。七十年來他大部分的日子都在冷凍艙裡,抱怨都不能有半句,現在不過是Rumlow成了他的alpha,倒開始怪罪他沒辦法把他弄出來了?

  行啊,冬兵有不滿可以瞪他,但他可不能多瞧Pierce一眼,還得聽話地去給報告。

  「你們的合作還順利吧?」Pierce戴著眼鏡在讀文件,頭也不抬問道。

  「很順利。」

  「你似乎不怎麼開心。」年長的男性看了他一眼。

  Rumlow很熟悉這個,Pierce慣有的那種流於表面的親切,但依然很有說服力,不瞭解他的人往往會因此放鬆戒心。但Rumlow不會。

  「他似乎沒有完全理解我不過是個管理人。」

  「嗯……」Pierce首次停下了掃著文件一行行印刷字的筆,作出思索的模樣,「你是在說他流露出感情?」

  「我指的是他可能對我有超乎職權的期待。您知道的,作為他的alpha什麼的。」

  「倒不是不可能,畢竟我們也是初次嘗試透過連結去掌控他。」說著,Pierce舒了口氣,竟露出微笑:「這很有意思不是嗎?連結在生物學上就只是信息素與身體的一連串變化,但社會又將它型塑成倫理的一部分,即使是冬兵這樣自我意識低落的個體也無法完全擺脫。」

  「我只希望這不會影響任務。我明白我們的關係,但如果他會錯意的話……」

  「沒事的,也許他看起來像那樣,但相信我,冬兵並不像我們有感情,就算有,也已經被削減到非常非常少了。」

  Rumlow有些佩服Pierce能那麼自然而然地說出「像我們一樣有感情」這種話。

  「但為了你管理方便,我可以給你一些魔法字眼。」他說這話時眨了眨眼。對此Rumlow不知怎麼地有點反感,好像那是某種下流的暗示一樣。

  「那是再好也不過了。」他回答。

  「以及你還是趁著空檔把冬兵的背景資料讀完吧。」

  「是……」

  想到那疊資料他就頭痛起來。並不是在說那些資料有多麼厚重──雖然確實超過Rumlow平常的閱讀量──而是如同潘朵拉的盒子,翻開後冬兵的過往都會一湧而出。他以前曉得冬兵,不過是作為九頭蛇的祕密武器,一個幽靈般的殺手,即使是現在,他對冬兵的認知也是建立在那之上。

  就像冬兵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一樣,這些資料會提醒他冬兵是個人,甚至更糟,那些鉛字揭載的是冬兵「曾經」是個人,而他們又怎麼將這件事變成過去式。

  Rumlow不確定自己想知道這些。或許對他來說最好是繼續以為冬兵一出生就有著金屬手臂,身高六呎,精通各種殺人手法並且沉默寡言,冷凍艙則是他的天然棲息地。天知道在那個命令下來前,他根本沒想過冬兵會發情,甚至沒想過冬兵有性別。

  但他會讀的。任務需要。長官的命令。

  而且他跟冬兵之中至少要有一個人搞得清楚狀況。







  「它的狀況怎麼樣?」

  「重置過後能準備下次任務了,不過……」

  「嘿,你們在說什麼?」

  兩個原本輕聲說著話的技術人員同時閉上了嘴,轉頭看向那個面色不善的alpha男性。他們首先驚訝於對方朝自己說話,然後才感覺到Rumlow口氣的強硬,進而謹慎評估起自己該如何回應。

  「抱歉,不能和相關者以外的人討論工作內容。」其中一個盡可能不冒犯地答話,但另一個以手肘頂了下他,壓低聲音快速道:

  「他是它的管理員。」

  「啊?那他怎麼——」技術員皺起了眉頭,接著發現自己似乎不該無視Rumlow只顧著和同伴對話,便換上較公式化的平靜表情對Rumlow解釋:「是冬兵,我們負責他這次任務的後備調整。」

  「你們剛剛提到重置?」

  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字眼讓他停下腳步的。他曉得不應該去注意其他人的閒談,甚至那對話也不一定如他猜想的和冬兵有關,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,然後被證實準確。

  「是。」對方回答,然後就不再說話,好像那短短的一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。

  Rumlow曉得那是指什麼,當冬兵的記憶或精神狀況發生的紊亂多到影響任務時,就會被推上某張椅子。就像在電腦程式運行錯誤時按下重新開機鍵一樣。

  「……他現在在哪?」

  「你找他?他又沒在發情。」其中一個疑惑地反問。

  Rumlow的瞪視讓他畏縮了,即便並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。但接著他聽見特戰隊長喃喃說:「有道理。」接著便走了。他步伐跨得很大,以不去注意那兩個技術人員是否在背後議論著什麼。

  Pierce沒讓他知道冬兵出冷凍艙了,但Rumlow發現自己竟然不怎麼驚訝。

  他只是單純地感到煩躁。

  Rumlow沒讓這影響他太久,他還有任務要進行。這很公平,並不是他的每個任務都會帶上冬兵,冬兵自然也不是每個任務都會讓他知道。事實上,這才是常態。

  事後他卻收到了冬兵的任務報告書,內容詳細,包括他可能是被什麼事物觸發了記憶混亂,重置後的狀態,在下一個任務完成後進入冷凍艙。Rumlow透過封閉網路的裝置讀完這份報告書,呆坐在椅子上,發現自己怒火中燒。

  Pierce還記得他是冬兵的管理人,這報告書就只有這份意義。這沒什麼不對,他告訴自己。然後他又想到那個技術人員反問「他又沒在發情」時的疑惑表情。

  這一切都合情合理,邏輯順暢完美。Pierce的權限比Rumlow還高,由他批准的行動不須事先知會Rumlow,為了管理需要而提供事後報告便已足夠。Rumlow是為了穩定冬兵才成為他的alpha,主要作用便是在冬兵發情時操他一頓。事實上技術人員之間並不稱Rumlow是「冬日士兵的alpha」,而是「標記者」,鑑於前者有太多社會性的意義。

  所有人都很進入狀況。

  只有一個地方有點毛病,Rumlow毫無益處地突然想起來,那兩個技術人員原本稱冬兵為「它」,面對自己時卻改用了「他」。

  在Rumlow阻止自己之前,他就拼了命地回想Pierce用的到底是哪個代稱。

  他不確定,也許在他標記冬兵前是一個,之後是另一個;又或者Pierce和那兩個蠢貨一樣,在他面前和與別人交談時不同;更可能的是Pierce全隨自己心情使用。

  那天殺的一點都不重要。但他天殺的還在想。並且延伸到他自己是不是也曾經用「它」來指稱冬兵,而這操蛋的很有可能,他沒辦法確定只是顯得這整件事更加操蛋。

  Rumlow站起來,以沒有必要的大動作,在他的特戰隊長辦公室踅了一圈,然後走到檔案櫃前,抽出一個有些磨損的黑色資料夾,在打得太慘亮的燈下站著讀起來。他一行行地讀,有時喃喃念出聲(這是Rumlow不熱衷閱讀的一個原因,他覺得這習慣像是孩子一樣笨拙,卻又改不掉),文件穿插著一些圖表或照片,那些冷戰時期的老相片黯淡而斑駁,裡頭映著的人卻和現在沒有什麼差別。

  他讀到那個促成冬日士兵計畫的男人,俄國人,他吐出那幾個像是含著沙般的音節。他知道對這個民族而言冬天有什麼意義,集令人生畏、苦難、庇佑、驕傲於一身,近乎某種信仰,而這個男人以此為他命名。

  他也讀到冬兵在成為冬兵以前的身分,洋洋灑灑,Rumlow真希望那不要這麼詳盡。上面甚至也附了一張Barnes上士的照片,和整個小隊一起,他的手指撫過那張不知為何還是脫不去天真的臉。所以他從那麼久以前就是個很棒的狙擊手了,Rumlow想。

  文件談及James Barnes和美國隊長的關係。上面的文字都是很精簡且制式化的,但你可以從中嗅到他們之間的緊密:「兒時玩伴」、「受俘後美國隊長親自營救」、「加入美國隊長的小隊」。況且這些在美國歷史中也都有。

  由於很早就知道冬兵是個omega,如果不是美國隊長在解凍後不久,便公開了自己的真正性別,Rumlow一定會以為他們以前是伴侶。若是那樣,九頭蛇是否會更早察覺美國隊長還活著?即使其中一方被冰封,另一方還是會顯現出已經結合過的特徵嗎?

  應該是吧,畢竟冬兵在冷凍艙裡時,也沒人會以為Rumlow是單身狀態。

  即使到了現在,大部分人在得知冬兵是omega時依舊會面露驚訝,更不要說是七十年前,當時絕大多數omega士兵依靠過於強力、之後被證明留下長遠後遺症的抑制劑,在軍隊中隱藏自己的性別。有些人不相信omega士兵存在,另一些人則將他們當作笑話,只是為了充人數或者只適合作醫療伙房兵。

  而即使知道他的真實性別,也要將這個美國隊長身邊最受信任的同伴改造成超級士兵,則顯現了計畫主導人的執著心。

  檔案中有一個章節特別紀錄了如何「解決」冬兵的發情期「問題」,鉅細靡遺寫下了使用過的抑制劑成分及效果,以及其他物理或化學的嘗試手段。而在早期的紀錄中,則數次提及了「與alpha性交」作為解決方式,附註則說明了在那個給予他冬日稱號的男人死去前,這項工作都由他進行。

  性交,但不進行標記。並且在那之後,即使用上alpha解決發情期,也都不維持固定對象。也許最初的那個alpha造成了什麼不良影響,使得之後接手計畫的人避免給冬兵固定的alpha。

  又或者事情其實是反過來,是那個alpha受到了什麼不良影響。

  但無論如何不會有比Rumlow受到的影響更大的了,畢竟他們透過標記建立了連結。

  技術部門大概是退無可退了,採用一個被捨棄方案的進階版。諷刺的是目前為止運作得還不錯,冬兵很穩定了,不再有紊亂頻繁的發情期,並且當Rumlow在場時,他顯然更平靜一些,他們之間也有不錯的作戰默契。

  等他掛點之後,他們會給他找另一個alpha的吧。Rumlow發現這個想法並不讓他反感,只是理所當然,然後有點可憐冬兵。

  Rumlow讀完了檔案,找到那個魔法字詞。那個男人給予他的名稱並不只有冬日士兵一個,Rumlow想他接手另一個稱呼也算合適,那既獨特也不獨特,現下只有他在使用,但又提醒著冬兵的起源,既是親密,也是疏遠,只是不合時宜地帶了點人性。

  下一次他見到冬兵時,Rumlow揚揚下巴,喊他:「Yasha。」

  冬兵看了他一眼,停留時間比平常還久些。Rumlow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什麼,又或是不明所以地對這個稱呼有反應,甚或只是對於Rumlow突然以這個名字喊他感到有些困惑。

  接著冬兵微微頷首,回應他的長官。



To be continued...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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