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良、面癱、純情派(上)
灌籃高手衍生。深良,全年齡。
IH後深津追良田的故事。戀愛腦與山王兄弟情(?)。
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面,宮城心煩意亂的,或說正是感到心煩意亂才跑來投飲料,婉拒了安田要幫他買的提議。
心煩意亂可能不是一個很精確的詞,與山王比賽獲勝的興奮一直無法平息,同時身體上的疲勞又慢慢地浮現。不斷想到阿宗,又掛心著已經被救護車載走的花道。老大賽後針對明天的比賽進行了精神喊話,愛和學院,花道好像莫名其妙跑去看過他們的比賽?今天安西教練也會給大家看愛和的錄影嗎?明天比賽花道能上場嗎……
思緒實在太多了,搞得像是買個飲料還遲遲無法決定一樣。他想起彩子的話,看了一下右手掌心,麥克筆的字跡還很清楚,忍不住微笑。
果然就是、寶礦力吧。咦盛夏的體育館自動販賣機居然有熱紅豆湯,雖然沒有想買,仔細一瞧亮著售罄的燈,喂喂這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進貨吧!整件事都太大喇喇了吧石田紀念體育館!
啊,後面有人,得快點買一買。宮城投進零錢,按下了運動飲料的按鈕。是說,以排隊買自動販賣機來說,那傢伙靠得有點近吧,是已經在選飲料了嗎?
寶特瓶咚一聲掉了下來,他正蹲下身去取時,右邊下臂冷不防被抓住、往後上方扯。
反射性猛力甩開對方的手,甚至還捏緊了拳頭準備好攻擊,宮城吃驚地跳開一大步,看見是誰之後卻只有更加驚訝。
山王隊長深津一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身高比他高上許多的緣故,沒特意低下頭就顯得居高臨下。和宮城一樣已經脫下比賽汗濕的球衣,換上了球隊T恤,設計簡潔的拼音字母橫越厚實胸膛。黑色的眼睛,還是跟球場上一樣判讀不出情緒。
剛剛這傢伙是拉了我的手嗎?來找碴?還一言不發直接動手動腳?籃球名門的山王隊長會做這種事?
「……幹嘛、」以不客氣的語調質問,雖然看清楚來人後,手放下垂在了身邊,但並沒有將拳頭鬆開。
「是寫了什麼,」深津說,「右手pyon。」
「啊?」沒頭沒腦的,但宮城不加思索就攤開被問及的右掌看了一眼,然後才真的理解了深津剛剛問了什麼、為什麼抓他的手。
他將右手握起、藏起No.1 Guard的字樣。
「關你什麼事啊?是說,應該要先道歉吧?突然碰別人的手,不覺得沒禮貌嗎?」
深津好像愣了一下,宮城不確定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測。
「對不起pyon,突然抓了你的手pyon。」山王的先發控衛將雙手背在身後,微微低下頭。沒想到對方這麼乾脆且老實地道歉,宮城一下不知該如何反應。
「……嗯。」
結果變成好像是他比較不禮貌了。正想著那可以讓我拿了飲料走人吧,深津突然往前踏了一步,微彎的背,更加往前傾,臉靠過來雙眼直盯著宮城。
「那、可以告訴我pyon?」真的是,深黑色的眼珠,不像宮城自己的帶有褐色,「出於好奇心pyon。比賽時一直在看pyon。」
「不要。」
太丟臉了,給真正的全國第一控衛看那些字什麼的,腦海中浮現情景的宮城朝他吐了吐舌頭,放棄寶礦力跑掉了。
「Pyon……」深津看著宮城一溜煙消失的方向。還是跑得好快。他蹲了下來,從販賣機取貨口拿走飲料。
白白得到一瓶寶礦力水得。
「咦?良田不是去買飲料嗎?」集合地點,安田揹著宮城的包包,看見他空手跑回來十分疑惑。
「別問了……」
買是買了,卻送給山王隊長喝了。
直接動手的確是太不妥當了。深津看見躺在自己書桌上的IH湘北戰錄影帶,又想起那件事。比賽之後球隊開過反省會,深津腦內也開了一人反省會。
畢竟還是被入學山王以來的首次戰敗,影響了心情。一開始只是想稍微離開氣壓過低的球隊更衣室,因為不願在隊員面前表現出懊悔的樣子,便說要去買飲料。遠遠瞧見了湘北那個嬌小的控衛,本來不打算讓對方注意到自己,但他又在看手心了。
比賽時也看過好多次,尤其是罰球的時候。是湘北的球隊經理下半場寫在他手上的吧?來自女友的打氣?到底是寫了什麼魔法字句,足以讓首次在全國賽事登場的湘北,終止他所在的山王,所保持的不敗神話?
賭氣、賭氣了。重新看過錄影,球場上存在的不是魔法,是努力與意志。他自己應該要最清楚的。神話的背後,是汗水與淚水。
桌上除了教練讓他暫時保管的錄影帶,還有那瓶寶礦力水得。內容物已經喝掉了,空瓶卻一直沒扔,放在桌上幾次都碰到翻倒,乾脆裝了水增加重量。
沒什麼特別的理由,就只是想繼續放著。反正也很融入書桌上的風景,同寢室的隊友更是問都沒有問過。
想起了宮城在自動販賣機前朝他作的鬼臉。
比賽開場時也作了奇怪的表情。好像是跟隊友的暗號、奇襲策略?好傻,像小孩子一樣。
不知道為什麼,深津突然很想再看一次比賽錄影。依著團體生活的作息,打發晚上的自由時間,入浴,睡前梳洗,關燈後躺在了床上,聽著室友的打呼聲,自己卻毫無睡意。
深津雙手枕在腦後,在黑暗中睜著眼睛。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,心中感到莫名其妙,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再看一次湘北戰的錄影。翻了個身改成側躺,同樣沒有什麼幫助。
最後他坐起身,輕手輕腳下了床,從書桌上拿走那捲錄影帶,摸黑走到交誼廳。打開電視,螢幕出現非播送時間的畫面,將音量調至靜音,把錄影帶塞進播放器內,看了起來。
早已過熄燈時間的宿舍一片黑暗,只有螢幕發亮,照著深津的臉。他盤腿坐得比檢討會時更近,電視不大,他寬闊的背拱著,專心地看著湘北七號的動作。他的運球很漂亮,傳球更是巧妙。深津記得配對防守時,對方撞在他身上,個子小的緣故完全推不開他。
一邊看,他無意識撫摸著自己的嘴唇。
他看見自己因故意犯規被吹哨。那個時候自己在想什麼呢──把他擋下來。這麼小的身體輕易就能擋下來。照理說是這樣的,實際上卻不是。一下子陷在那個想法裡而越了線。
宮城準備罰球時,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錄影帶中看不出來宮城回頭是在看誰,但人就在那場比賽中的深津知道。
當下的自己有什麼感覺,由於比賽的專注,已經無法確實回想了,但隨著重看錄影,勾起對那個眼神的印象,坐在電視機前的深津無意識嚥了一下口水。
「喂喂!這個時間還在交誼廳做什麼?」突然的人聲讓深津差點跳起來,轉頭看見拿著手電筒的舍監老師。「啊、深津……?」對方也很驚訝,手電筒朝下壓了壓,以免光直接打在他臉上。
「抱歉pyon。」他連忙站直,手背在身後,低著頭。看到出了神,都沒注意到有人過來。
「真是沒想到……那是比賽的錄影?是不是有點熱心過頭了?就算是隊長,這樣違反就寢時間的規定……」
深津依舊低著頭,這種狀況除了道歉認錯也沒什麼好說的,舍監老師看看他,輕嘆口氣。
「這次就算了,回房間去吧,我不會跟教練說的。」
「非常謝謝pyon。」
手忙腳亂收了錄影帶關掉電視,回到房間裡,躺回床上。
睡著後作了夢。在球場上,他試著擋下宮城。宮城運著球,壓低身子,總是眼皮半垂著的雙眼,尋找著突破的空隙,突然與他對上眼神,球拍地的聲音陡然加速。
深津的心臟狂跳,感覺到汗水流下脖頸。要被越過了,宮城帶著球,以出乎意料的角度突破他的防線。情急之下,他伸長了手去撈,那窄窄的腰很容易就能圈在手臂裡,宮城被他絆住了,跌在地上,裁判沒有吹哨。
裁判沒有吹哨。他將宮城按在地上,球場上只有他們兩人。宮城猛喘著氣,他自己也是,和比賽時一樣。汗水,體溫,落在額前的褐色鬈髮。宮城身上有某種氣味,體香劑嗎?嬌小的控衛看起來仍是不慌不忙的樣子。他按住他兩隻手。現在要怎麼做?他壓著他……接著怎麼做?
突然間,宮城斜眼看著他,輕笑了一聲,嘴角揚起來。
深津從床上猛然坐起,窗外傳來鳥叫,已是清晨。他掀開棉被,猶豫了一下,然後在室友醒來之前,去廁所打了一發。
「哦?今天比平常還早,深津。」河田拿著牙刷遇見他時這麼說。
「Pyon。」
過了兩天,還是不時會想起宮城……不不不做了那種夢很難不想起來吧?但話說回來,那又算是哪種夢?
真要說的話,想再多看幾次錄影。但在宿舍裡沒辦法,錄影帶也交還給教練了。希望冬季大賽還能遇上湘北,七號是二年級,會再出賽的吧。
「深津,最近好像有心事。」
一次練習的中場休息,大家在喝水跟運動飲料時,肩膀上蓋著毛巾的一之倉這麼說。
「Pinyon?」
「剛才你算錯折返跑的組數了吧?好稀奇。」
「咦!我以為是故意加的。」一旁的松本說。
「故意加的不會只加一組吧?」
「說得也是啦……」
「也變得有點常發呆,還突然把語尾換掉,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
深津想了一下,一邊用毛巾擦著汗。
「最近……有個有點在意的對象pinyon。」
「咦──!」
「松本好吵pinyon。」
「抱歉……只是、居然是戀愛話題?」那個深津?有在意的對象?
「是什麼樣的女生?」一之倉看起來表情沒什麼變化,卻直接追問重點。那個深津?會對什麼樣的女生感興趣?
「啊……」該怎麼說才好,雖然不是女生,但解釋太麻煩了。「個子很小pinyon……」
「喔喔!聽起來超可愛!」松本相當捧場,總之先誇再說。
「腳程很快pinyon……」
「腳程?」
「很會亂竄抓不住pinyon……」
「抓不住??」
「攻擊性好像很強pinyon……」想起了特地去旁觀的湘北對豐玉戰。
「真的是在說人類嗎???」
可能不算戀愛話題吧,深津沉思起來。是籃球的話題,應該是這樣。
「松本好失禮啊,不是人類就不行嗎?」
「不是,一之倉你這句話是故意說來當笑點的吧!」
「好傷心pinyon,得不到松本的認可pinyon。」
「連深津都這樣!」
松本似乎認定了這個話題是深津那令人摸不著頭緒的惡作劇?玩笑話?天外飛來的電波發言?其中之一,沒有再深究下去。一之倉則在回去集合前,悄悄對深津說:
「很意外啊,還以為深津喜歡的女孩子,會是河田那種類型的。」
「說什麼傻話pinyon。」深津眉頭深鎖:「河田是偶像pinyon。」
「啊~是是是。深津君是懂得追星與交往對象差別的,腳踏實地的男人。」
「一之倉君也同樣是明辨事理的男人pinyon。」
「過獎過獎。」
腳踏……實地。腳踏……實地!一之倉的話給了深津一點啟發,既然在意,那就試著去接近吧。反正就算失敗了,總有機會再在球場上遇到,逃不出手掌心……咳,一不注意陷入了反派思考模式,深津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思緒。
首先從五郎那邊下手。
「湘北球員的聯絡方式?」
在堆滿文書與資料,狹窄老舊的辦公室內,坐在桌前的堂本教練,將旋轉椅半轉過來,面對背手站在他面前的深津,挑起了眉毛問著。
「是可以聯絡到他們教練或社團老師,但有什麼事嗎?」
在他面前不怎麼說跟球隊活動無關的話題,但一向很可靠的隊長深津提出這樣的要求,令他十分意外。兩年多以來對戰過的隊伍那麼多……不過確實,面對湘北初嘗敗績,總是會另眼相看的吧。
「其實那天賽後,撿到了他們隊員的東西pinyon。」
「咦?現在才說?」
「因為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……但想想還是還回去的好pinyon。」
「是什麼東西?」
「有點私人的東西pinyon。」
明顯地含混其詞。年輕教練以銳利的目光打量了一會這個風格獨特的隊長,最後決定要本於信任。
「我幫你聯絡看看。知道是哪一個隊員嗎?」
「宮城良田pinyon。」
「這麼巧啊。你不是找藉口想跟對方私下聯繫吧。」
「被識破了pinyon。」深津板著臉說。堂本笑了笑。
「隨口說說的,我明白你知道分寸。」他揮了一下手:「聯繫上了再告訴你。」
「謝謝教練pinyon。」
過了兩天,在練習途中堂本示意深津到教練辦公室聽電話,自己則接手指導練習。深津抹了抹汗,跑了過去。電話另一邊似乎是湘北的教職員,請他稍等一下,過了片刻,一個浮躁的聲音響起:
「喂喂?」
深津有些意外自己居然瞬間就認出了那個聲音。雖然本來就知道接聽對象是誰,但他不曉得自己記得那才聽過幾次的嗓音。
「啊……」
也不曉得自己會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明明有想過該怎麼起頭的,現在卻忘得一乾二淨。
「什麼?喂?」那頭的不耐煩變得更加明顯,「不是說是從山王工業打來的嗎?有什麼事嗎?」
「你好。深津一成pinyon。」
聽筒沉默了一下。
「Pinyon?」對方說。「Pyon怎麼了?換掉了?」
「Pyon也可以pinyon……」
「哈哈!什麼呀!」語氣一瞬間變得爽朗起來,「到底有什麼事?一時還以為是惡作劇電話呢。」
「有要還你的東西pyon。」
「還真的變回pyon了啊……」宮城似乎覺得有趣。深津突然感到非常銳利的喜悅。「要還我的東西,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。」
「你知道pyon?」這也很意外。
「我的寶礦力被你拿了吧──!」
「是宮城自己丟下不管的pyon。」
居然記得。完完全全記得。馬上就能接上話的程度。簡直像假的一樣。原本認為自己說明來電理由(藉口)後,對方多半會覺得莫名其妙,尷尬應付兩句就想掛電話的。
「我是被逼得斷尾求生!」
「很美味的尾巴pyon。」這話好像說得有點過火了,一不小心就從嘴裡溜出去。不過,電話那頭響起的是笑聲。
「不就是寶礦力嗎?奇怪的傢伙。」
「雖然只是寶礦力,有借有還是我的原則pyon。」
「……就像IH賽開頭那兩分一樣對吧。」
「沒錯pyon。」
「你帶著筆嗎?」宮城略顯唐突地問。深津看了一下堂本的桌面,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簽字筆。
「有pyon。」
「你抄一下,我家的電話號碼。」
「……pyon?」深津完全愣住了。
「搞錯了嗎?」宮城的語氣變得不確定起來,深津急急忙忙否認:「不是pyon。沒搞錯pyon。想問你聯繫方式pyon。」
只是沒想到會這樣被宮城搶先一步說要給。
「那就好。不然超丟臉的。」
深津把數字寫在手腕內側,寫完後,意識到這好像是油性筆。
「那,之後再聊吧,這邊在練習中呢。」
「這邊也一樣pyon。」
「我想也是。彼此都加油吧。雖然好像輪不到我對你說……」
「……宮城、」
「嗯?」
「沒想到會答應得這麼爽快pyon。」
「……那個深津一成想認識我,當然要把握機會了。」
「Pyon……」
結束通話後,深津還握著話筒站了幾秒,掛上後,忍不住兩手拍在堂本的桌子上,低著頭,大大吁了口氣。
戀愛,就是戀愛。對話結束後才感覺到心跳得很快。對話的行進跟自己猜想的完全不一樣。沒有想到會這麼好。
回到隊上,正好是中間休息的時間。「啊,深津回來了。」一之倉這麼說,卻看到面無表情的深津,高速往自己走來。正想著「咦?」深津像頭熊一樣一把將他抱住,在臉頰上親了一口。
「嗚啊啊啊啊!」不知道為什麼慘叫的是旁邊目擊一切的野邊。
「我、我有哪裡惹到你嗎深津!」一之倉看起來也嚇得不輕,用手推著深津的臉。
「感謝之吻pyon。」
「不管是什麼吻都不需要!別再靠過來了!」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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